□张敬伟
作为支付宝的资深用户，T+0赎回提现新规，引发了投资人心理震动：当日就能迅速提现5万元的日子再也没有了。
央行与证监会6月1日联合发布《关于进一步规范货币市场基金互联网销售、赎回相关服务的指导意见》（下称《指导意见》），针对货币基金在互联网销售、赎回相关业务中产生的问题提出了五点具体要求，给8万亿元货币基金带上了“紧箍咒”。《指导意见》规定，对于互联网销售，强调严格落实“三强化、六严禁”原则，对于T+0赎回，设定了单只货币基金在单一销售机构单日1万元的赎回额度上限，并严禁非银行机构任何方式的垫支行为。
货币基金不是银行存款，而是理财产品，而且利率不仅远高于银行活期存款，甚至相当于大额存单利率上浮后的3年期利率。以30万元的大额存单为例，3年期利率上浮52%后为4.18%。而且，“宝宝类”的货币基金在交易上更为方便。这是互联网金融创新的结果，也给传统金融机构带来了更多冲击。被纳入监管的金融机构，在大数据时代被互联网金融频繁“抢蛋糕”，用户和资金也被“宝宝类”虹吸。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今年一季度，货币基金市场规模达8万亿元，余额宝占据其中20%的市场规模。
失序则管，乱而必治。金融市场容不得泛滥式创新、野蛮式生长和缺乏监管的模糊地带。何况，货币基金触及多维的市场空间，牵系多维的利益链条，加之互联网对货币基金的放大效应，在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以及证券市场严监管的现实下，货币基金监管新规自然是水到渠成。
支付宝早就嗅出了货币基金严监管的信号，已提前作出了调整。5月14日，支付宝公布了余额宝提现服务新标准：从6月6日开始，转出到银行卡当日快速到账额度从每日限额5万元降至1万元，转出到银行卡普通到账服务（第二天到账额度）与消费支付等则不受影响。
看起来，支付宝像是新规监管的“靶标”。毕竟，银行类货币基金对新规是“免疫”的，每天快速赎回额度仍是5万元。所以，对7亿支付宝用户而言， 监管新规自然会产生相当影响。有舆论用“扎心”形容，则未免言过其实。
一方面，监管新规出台，就是要对货币基金T+0赎回提现风险予以管控，防范流动性风险。即使银行存款，也面临着集中兑付时带来的市场风险。须知，货币基金的“低风险”在特定时期也会积累成市场高风险而形成“赎回践踏”风险。如2016年在市场利率高企、资金面紧张及美联储加息等多重因素影响下，金融机构大规模赎回货币基金，就曾造成货币基金市场的恐慌。只要遇到流动性紧张，货币基金就会因为出现赎回潮而规模下降，引发市场担忧，甚至会带来大型货币基金赎回违约。因此，作为理财产品的货币基金，低风险是相对的。货币基金的风险在于维持合理的流动性，赎回提现进行合理约束和节制，才是维持货币基金安全的“保险丝”。
另一方面，作为互联网时代的金融创新产品，“进出自由”成为支付宝吸引7亿用户的源动力。但互联网金融最大的硬伤在于监管不到位。全球任何地方的金融创新都必须为央行或其他监管机构所严密覆盖。失去监管的金融创新会带来致命结果，2008年的华尔街金融风险就是深刻教训。就此而言，监管层频频对支付宝亮剑，看似是对这一金融创新的“打压”以及对传统金融的“保护”，但事实上却是监管上的补短板。当然，以监管促使货币基金市场配置更合理，变一枝独秀为百舸争流，通过监管引导下的良性竞争，也有助于防范货币基金的垄断，实现货币基金健康有序的流动性。对于用户而言，不把“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”，也确保资金更安全。
更要紧的是，用户端对于T+0赎回提现的认知是“知其然”而非“知其所以然”。基金销售机构和管理人往往以大额实时取现作为宣传噱头，而实际上T+0赎回取现是机构垫支行为。提供垫支服务，只有银行才有T+0服务的资质。所以，监管新规只是监管上的正本清源。
恪守规则而依然充满活力的金融创新才是正道，而资金安全、防范风险永远是金融第一要务。从这个角度看，T+0赎回提现新规，是货币基金的安全阀，也是市场分流器。
（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员）
